在B站已将“评分回涨励志原创番”纳入《前桥魔女》的宣传标语,一路追更的宅宅们品味着孩子们长大了的感动之时,台下观众纷纷问到《前桥魔女》是谁?
(本文涉及大量剧透,角色名对应关系为小粉-结奈、小黄-巧可、小绿-镜华、小蓝-舞衣、小紫-阿梓、抓见习魔女的HR-橙色青蛙)
上季度初见《前桥魔女》的观众,一定有不少既视感:地域宣传片加唱跳小偶像,应该是前桥偶像是传奇;有魔女元素,一看就会用实现愿望的饵给少女们发黑心合同的吉祥物,必有魔法少女结奈之姿;心境系场地魔法、呼应剧情进行的视觉语言设计,原来你是魔女歌剧。
细分一点的还有见习魔女、魔女修行、店铺经营、低气压系女高等诸多眼熟的元素,该片给人一种设定上元素大乱炖,内核上要效仿近年大火的压抑社会青春物语,脑门上就印着炒作和话题的不安感。事实上前两集的观感也确实印证了一部分上述预测(
你好,青春伤痛物语
在第一话就显得过于刻薄和娇蛮的阿梓,在第二话结尾更是对身为顾客的大码模特姐姐作出“不能接受肥仔”的爆言,并揭露了阿梓的自卑和敏感源于自身的肥胖体型。初见这段的观众恐怕都感觉像挨了一记闷棍,剧情发展太快,角色行为太难理解,空留最后的“爆点”摇晃脑浆。好在阿梓塑造的下半,也就是第三话,进行了人设“技术性微调”。阿梓之前的表现消极怠工?那就让她忙起来,站在C位给予顾客勇气。对顾客的体型进行人身攻击?那就让她一对一道歉,和善良的顾客进行交流。对一直想帮助自己的热心结奈冷言相对还动手动脚?那就让她接受结奈的一些好意,最后送上象征和好的礼物。用“微调”一词,是因为阿梓虽然弥补了之前的错误,但没有表现成受了外界刺激,瞬间痛哭流涕洗心革面,而是被伙伴们推着一点点完成了认错,别扭地接受善良顾客的谅解和开导。(甚至可以看做是模特姐姐内核强大才包上寿司,阿梓的性格对大多数观众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
青春期女高处于自尊和个性的敏感期,因体型问题在学校遭受孤立和歧视的阿梓选择了闭门不出,并在橙色青蛙劝诱自己进行魔女修行之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魔力改变体型。与之形成呼应的,已经成为社会人的大码模特,面对嘲讽和偏见也需要身边的人支持自己,甚至还需要舍弃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孤僻的阿梓在顾客身上看到了一种自洽的生活方式,最后接受了肥胖并不是“恶”,但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体型,希望抓住修行的机会变成理想中的自己。面对过于精神满满的结奈,阿梓也逐渐从大喊“绝对无法忍受”转变为了偶尔的毒舌吐槽,这也是前桥的五位见习魔女互相磨合,相互信任的开始。
第四话和第五话是舞衣的个人回,故事结构、叙事手法上与阿梓个人回类似,舞衣的烦恼是她对儿时玩伴优爱姐的复杂情感,要解决的问题是人际交往中的情感不对等和理解错位,面对这一近年来喜闻乐见的主题,《前桥魔女》给出了比较少见或者说最为真实的人际关系处理方案——暂时放下令人烦恼的关系,保持距离重新开始。
初期的舞衣面对同伴们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礼貌态度,对修行也是配合但不热情,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舞衣对优爱姐的重视和痴情。即使已经被橙色青蛙揭露她偷用魔点(五人在花店修行的共同收获)帮优爱姐刷票,十分窘迫地认错后,看到优爱姐作为顾客来到花店,舞衣的第一反应是为满足优爱姐的虚荣心肆意使用魔点。对于幼时沉迷游戏不善交流的舞衣来说,优爱姐是珍贵的朋友、尊敬的姐姐、时尚和社交的导师……舞衣一直相信着儿时优爱姐鼓励自己的话语“70分比100分更好”,努力学习妆造、穿搭、运营社交账号,想要离优爱姐的世界更近一些。
但优爱姐进入实现愿望的花店,与舞衣久别重逢后,只顾着寻找能发布在SNS上的内容,一味要求结奈和舞衣用魔点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知晓粉丝众多的穿搭博主熊井真身就是舞衣后,优爱姐在嫉妒和不甘地裹挟下又向舞衣索要熊井的账号;最后因为冒充熊井被炎上后又追悔莫及,回到见习魔女的花店大肆宣泄不满。整个过程中舞衣全力支持优爱姐,倾诉着自己不曾动摇的情感,在献给优爱姐的Live中喊出的“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是舞衣不加虚饰的心声。这份心声反而令优爱姐感到不解与害怕,许下了想要忘记这段记忆的愿望,舞衣只能在困惑和迷茫中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
6-8话是镜华和巧可两人的章节,揭开了两人的“缺点”,解决了各自的问题和矛盾,进一步加深了见习魔女团体间的关系性。一直表现得可靠成熟的镜华发现最近的巧可经常打瞌睡,认真对待修行的她对此有些疑惑和不满。在精英家庭长大的镜华在方方面面被严格要求着,面对自己被父母规划好的人生,镜华选择利用网络世界发泄自己的情绪——做善解人意的虚拟主播的粉丝,积极参与主播的各类活动并为主播打赏,这能让她感到放松,感受一份隐秘的“做自己的自由”。在镜华越来越逃避来自家庭的压力,沉迷直播打赏的同时,巧可面对自己的难题也越发焦躁不安。
巧可在生日当天小心翼翼地提出想用魔点变出一个生日蛋糕,看到大家在花店为自己准备的生日蛋糕喜极而泣,这是她第一次获得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突然进入花店的老婆婆打断了这一切,不耐烦地劝说老婆婆离开的巧可和认真的镜华产生了争执,原本热闹的生日趴也只得在尴尬气氛中不欢而散。巧可和镜华闹矛盾后,结奈碰上了巧可累倒在店内,顺势回到了巧可家好让巧可休息,体验了巧可辛苦的一天:为了让时间变多,用魔力将时间倒回中午(使用魔力对见习魔女来说非常消耗体力);照顾腿脚不便的奶奶,去接放学的弟弟妹妹;代工作辛苦的妈妈做家务,空余时间段再去打工……巧可醒来后已是夜晚,结奈已经充分体验了她面临的困境,理解了她在花店时的种种反常反应。在夜晚的河堤边,巧可坦诚地向结奈倾诉了生活中的烦恼,却又马上表示比自己生活艰辛的人还有很多,自顾自地抱怨还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云云。
在之前的章节中,结奈就因不懂距离感、独特的正论观以及乐于助人等特质,无视伙伴们构筑起的社交距离,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伙伴们解决问题。章节的开端也是结奈记得巧可快要过生日了,于是向大家提议为巧可庆祝生日。面对隐藏烦恼的巧可,直率的她再次搬出了自己的正论:不需要将自己的痛苦与外界相比,自己感到的痛苦是真实的,哪怕向他人诉说时候会愧疚和迟疑,痛苦的时候就好好说出来吧。结奈说着饶舌的开导话语,不好意思地和巧可一起笑了。(夏季夜晚里少女们感性的、绚烂的、相互理解的成长故事,真是女女关系性作品里的风景名胜啊。)
另一边,镜华沉迷的主播突然私联了她,并进行了油嘴滑舌的性骚扰,镜华陷入了恶心、愤怒、无助等情绪中,失望透顶地取关后,只得闷声逃避现实。七夕将至,按结奈的计划,花店将举行七夕特别活动,但巧可向大家请假表示要处理一些事情,镜华也一直颓废着。所幸在七夕前一天,巧可赶回来,并通过便利的脑内画面同步魔法,向大家坦白了前段时间的心事:为家庭忙前忙后的巧可,在请假期间联系了相关机构和福利组织,咨询了现有的社区公益项目,不仅将照顾奶奶和弟弟妹妹的工作分担出去了一些,也在求助过程中遇见了许多有相同境遇的人。巧可松了口气,并由衷感受到幸运和幸福,她没有遭受嘲笑和不理解,而是获得了信任和支持。看到巧可“沉重”的烦恼,镜华突然情绪决堤了,突然感到自己一直烦恼的东西很幼稚、很浅薄,回忆起之前对巧可的指责和冷战更是羞愧难当。然而正如结奈的正论:苦难之间没有什么好比较的,袒露了被骚扰经历的镜华也得到了大家的理解和声援,并在迷茫过后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目标——去竞选市长。
这就是我们热血沸腾的友谊合体技
最后的结奈篇章,既是结奈笨拙地与大家交流后获得了友谊的青春故事,也是展示见习五位少女的命运已经纠缠在一起,不依靠魔法也能够前进的成长故事。这一篇章以第一位来花店的客人——荣子为引,第一话中怀抱着考入医科大学愿望的荣子,观看结奈和见习魔女众的Live、收获鼓励后,追梦之路并不顺利。面对梦想仍在迷茫挣扎的荣子,模考成绩波动,甚至开始后悔听信实现愿望的魔法,认为结奈一众只是说着漂亮话、不负责任的骗子。但机缘巧合下再度光临花店的她,变得能看到橙色青蛙了,并开始作为预备役实习魔女在花店参观学习。另一边,结奈提议大家一起去逛夏日祭,阿梓经过几轮心理斗争还是无法在花店外跟大家见面,回到花店却发现大家已从夏日祭摊位买好小吃,欢声笑语中五人在魔法的帮助下变出了浴衣、欣赏着花店天幕上绽放的烟花、留下了珍贵的夏日回忆。故事达到感性的高潮之时,荣子使用魔点将五人都赶出了花店,表示这家店铺将由自己来经营。
见习魔女们被一齐塞进了结奈家,夏日的魔法戛然而止。被橙色青蛙告知若是无法夺回店铺,就会失去见习魔女的资格,且忘记这段时间的记忆。大家在结奈家休息一晚后,打起精神寻找店铺的踪影。寻找店铺的路上,少女们分享着最近生活的改变,对未来的期待和妄想,大家开始发觉比起实现欲望的魔法,自己更不想失去的是一起面对困难的伙伴以及相识以来的珍贵回忆。一直表现得乐天派的结奈也开始不安,将之前承载了回忆的照片印了出来,并作为纪念送给了大家。一直没有特别的愿望的结奈曾表达过对拍下emoemo照片的渴望(此处emoemo更类似wakuwaku/kirakira),不知不觉中作为见习魔女的这段时间里她已收获了很多这样的瞬间,在告别之前结奈又一次施加了正论:今天的事,即使忘掉也不会忘记。被结奈的话语触动的大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不舍,分头寻找店铺的她们在电话中大肆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不该就这样放弃,至少在最后好好告别。
拼命日剧跑的五人没有在时限内找到店铺,在背景音乐渲染的最高潮中,在一切魔法就要消散的最后一刻里,在夜晚快要错过末班车的月台上,五人为了最后的告别赶到了集合点,又马上像陌生人一样散去。寂静的夜幕中,少女们只能疑惑地看着手中只有自己身影的照片,怅然若失。
魔法消失了,但大家的生活都因为这份相遇留下了痕迹:阿梓开始屏蔽来自同龄人的冷暴力,尝试用真实面貌面对伙伴;舞衣从对优爱姐的狂热崇拜中抽身后,发现身边已经有了更美好的联系和选择;镜华有了明晰的目标,不再为家庭的期待烦恼;巧可寻求各方帮助后减轻了生活的压力,得以享受和家人共处的时光……因为那段共度的时间迎接了全新生活的众人,发觉了曾经有过魔法和伙伴一事,纷纷向冥冥中吸引着自己的东京的魔女总部进发。结奈呢,那个总是慢半拍的结奈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用过度的热情面对生活,但会时不时发发呆,努力回想是否遗忘了重要的东西,最后也被潜意识牵引至东京的魔女总部。
姗姗来迟的结奈还没有想起大家和店铺的事,“明明分别的时候说绝对不会忘记”,大家又好笑又焦急地想唤醒结奈的记忆,最终在阿梓的粗暴攻势下,结奈慢一拍的生气和记忆终于抵达了反射弧的终点。大家寻着被朋友改变的生活发现了真相,而结奈生活的最大改变是遇到了同为见习魔女的大家,看似粗神经的她也渴望着改变,笨拙地勇敢地拉近了与伙伴的距离,帮助伙伴解决了烦恼,收获了宝贵的回忆和朋友。
是的,《前桥魔女》的主人公和故事就是这样的阳光积极向上,无论见习魔女们身上有着怎样阴暗潮湿的青春期秘密,橙色青蛙如何用魔法诱惑想要实现愿望的少女们,她们最后都没有依靠魔法,而是靠着与人的联系、碰撞,亲手实现了愿望。荣子故事的结尾也可以预见了,迷茫的她质疑着努力和改变,想要证明结奈的鼓励只是虚伪的空话。而结奈只是一如既往地回应荣子的情感和愿望,承认自己招待不周,同时再次为她献上美好的祝福。包寿司的终幕就要结束,见习魔女们其实都表示不需要店铺和魔法了,但为了回应橙色青蛙的愿望,五人回到了店铺继续着魔女的修行。
前桥魔女永不灭
正如标题所言,《前桥魔女》中塞了很多色彩鲜艳、或经典或潮流的元素,但本质还是青春期少女的成长故事,而且与角色身上看起来浮夸的设定、故事中设置的尖锐的矛盾相反,是个相当温和美好的成长故事。
而且正如前文所述,角色个人回中的成长烦恼和解决方案,非常贴近现实,不仅“现实”还很“新时代”。很多同类作品选择着重描写角色的困境和爆发的情绪,最后靠角色嘴炮,伙伴的力量,或者就像“魔法”这类作品设定的元素来快速解决问题。《前桥魔女》抛出的或许是老生常谈的身材焦虑、不对等人际关系、单亲家庭、性骚扰等青少年社会问题,强调的则是互相了解后的少女们,随着时间流逝,靠自己的力量面对问题,给出自己的答案。解决问题过程中也会有结奈的话疗,来自他人的安慰和帮助,用魔法逃避问题等环节,但最后一定是角色自身选择了改变,选择了现实的答案,选择了用积极的心态面向未来。
尽管对这个成长故事大肆赞扬了一番,本动画也存在为篇幅牺牲的塑造、为噱头牺牲的节奏、为无厘头牺牲的感动等问题,加之看故事本身也是个对电波的过程,对不上电波可能开头就无法坚持下去了,也更不会靠情感氛围大脑自动修正部分剧情观感。(碎碎念一下音乐部分观感:日升这部的live表现力做得不算弱,但个人回live中的歌词和主旨不少是直白的命题作文,导致听下来没什么印象还很尴尬。不过这部分也很看个人口味,而且第十话BGM和最终话的live还是很感人很对味的。)
无论如何,本篇感想文的出发点就是抒发一下对上电波的喜悦和一些细节的认可,即使花了很多篇幅来复述故事,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和创作者的小巧思没有提及。当初抱着先质疑再质疑的态度追番的本人,也从不能接受部分的角色描写到开心品鉴少女间的友情(?)。就像故事中的角色因魔法相遇,最后却凭借人与人的联系和自身的努力实现了愿望,留下了美好的青春回忆一样,曾面临很多问题可能现在也有不少烦恼,没有魔法的我们,也能通过一个平稳落地的成长故事收获一些独特的感动吧。